晕倒的人是辉耀实验室除吴庸、华青容外的第三把手——冯野，不过三十岁，白发却比吴庸还多，看上去性格温吞，平时也是个和同事处得不错的人，没有和人有过冲突。
要在存在感极为普通的人身上找出适合编成故事的点都很难，大家最多的还是同情与打抱不平。
因为冯野的生病住院，实验进度落下许多，华青容去医院看了冯野被告知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回公司上班。
冯野倒是挺积极，却被同事和医生双双按下。
华青容有点焦急，想着上周认识的胡鹏，或许可以来帮个忙，于是找了个机会和周子墨说了。
让胡鹏帮忙，差不多等于让他参加实验，他背后是李苑集团，李苑集团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合作的机会，甚至于得寸进尺都有可能。
周子墨没有立刻给肯定答案：“我找人去接洽一下。”
华青容也明白其中难处，没多问。
“你好，请问是您一个人吗？”
周蓝霜朝里望去，开口：“我找人。”
“好的，请跟我来。”
咖啡馆主打暖色调，昏昏暗暗的，周蓝霜戴了墨镜进来颇为抢眼，周蓝霜没有摘，扶了扶镜框，昂首挺胸的跟在服务员身后。
“这里，有需要可以摇铃。”
等候已久的男人气定神闲，一块接着一块的放着方糖。
“周小姐，托一个如此正直的人做这偷鸡摸狗诬陷的事，你就这态度。”
周蓝霜红唇轻轻颤了几下，启开成一条缝又闭上。
“照片，怎么还没报道出来？”
听起来有点气急败坏。
对面的男人留着齐肩长发，带着黑框眼镜，他咂摸了一下齁甜的咖啡，轻笑几声：“好吧，周小姐，实话告诉你吧，根本就没人要买。”
周蓝霜焦绞一起的手指突然顿住，小拇指上精心制作的美甲应声断裂。
“怎么会这样？”
“我怎么知道？辉耀人缘好呗。”男人的语气轻浮，“正正当当做人不好吗？”
“你不是被收买了吧？说个数，我可以出两倍。”
两人的音量放的极低，男人要往前倾身才能和周蓝霜进行沟通，听到周蓝霜不似开玩笑说出的话，还带着点自信满满的意思。
“别开玩笑了。”
“嫌少？”
“你知道吗？报道这种事，还是辉耀的，得承担很大风险。”
周蓝霜摘下墨镜，不知是嘲笑自己还是嘲笑眼前的年轻人，低头抖着肩膀。
“你直接说个数吧。”
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，男人原本就凝固的表情像被扔在了地上无人搭理。
眼眶的淤青浮肿，还有几处破了皮，创口贴把周蓝霜左边的眉毛遮了大半。
再看下半张脸傲人的红唇，没摘墨镜前，一定以为是位性感好看的女人。
年轻人张张嘴，突然有些说不出口。
“不用管我，你说。”
僵持了三秒，年轻人终于开口：“价格两倍，以及你偷拍的照片。”
周蓝霜本想皱起眉，却牵扯到伤口，只能微微眯眼以示怀疑：“你不是说那照片没什么用吗？”
“现在没用，不代表将来没用。”
”成交。”
周蓝霜把折叠的镜腿打开，重新戴上，理了理头发，又回到了不可一世的周蓝霜。
“两天内我一定要看到新闻。”
“那当然，对了，如果你有想帮忙的，可以找我，打七五折。”
不顾年轻人的油嘴滑舌，周蓝霜兀自走出咖啡馆，门铃一阵响。
慰问完冯野后，周子墨开车经过日昇附近，于是给季安言打了电话。
“中午想吃什么？”
季安言换到驾驶位上，看周子墨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，笑着帮她系好安全带。
“你定吧，我没什么胃口，就是想来找你说说话。”
季安言修长的手指点着屏幕，找到周子墨常听的缓解压力的歌单，点了随机播放。
《流浪者之歌》轰然在车内奏响，周子墨吓得挺直背，季安言长手一伸，切换到下一首。
“你怎么会往歌单里放这首？”
“有了一个契机，”周子墨晃晃脑袋，“前几天晕倒在公司的员工还不能上班，实验室进度又很赶，我妈想让我去问问李苑集团的胡鹏愿不愿意来。”
这其中涉及到的利益问题比做科研的华青容能想到的还要多。
“李苑你比我熟，跟我说说他们公司怎么样？”
季安言在脑子里措辞，开到餐厅门口时说：“李总是个很精明的商人，如果他想占辉耀的便宜，或许会两败俱伤。但是呢，我们和李苑的合作，我们不亏待他，他赚的也不少，如果你想拉李苑一起合作，他们肯定乐意。”
“我也是这么想的，但是我们想要的只是胡鹏加入这个团队，怎么听上去像挖墙脚？李苑不可能只派一个人，其他多的怕是要浪费，这是时间金钱人力物力的消耗。”
“我明白你的担忧，明天和李总约个饭问问。”
“好。”
也不知冯野在医院是装睡还是真晕，一天时间刨去黑夜，他闭着眼的时间超过六个小时。
“过敏原应该是茶树菇，但是一般菜里面不会放太多，就算是茶树菇炒茶树菇，也不至于吃出个轻微食物中毒，这得是吃了多少啊。”
林助理听的一愣，周总叫她替会儿同事的班，给冯野打了饭之后，见他还没醒，于是去找主治医生再多了解一些情况。
“那您的意思是，他会不会是混着其他东西一起吃，然后混合型过敏？”
林助理不想往人性最险恶的地方响，他们联系到冯野父母的时候，老人家在电话那头哭了，讲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希望公司好好照顾。
老人家不方便过来，公司同事自然担起了这个义务。
医生摸着光溜溜的下巴，想了片刻：“有这个可能，但是这两个东西是相斥的，不会有人把它炒成一盘菜，更别提有人吃了。”
冯野艰难的够着床头柜子上的手机，同事一直帮他充着电，消息提示的呼吸灯一闪一闪。
“我帮你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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