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，没让我失望。”他缓缓起身，那狭长的眸子中再次恢复了以往的薄凉。看向了床头柜上那把尖锐的刀，他伸手拿过，在这森森月色下，透着冰冷的光芒：“恭喜你，正式取得我的信任。”
宋妍一愣，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。
而下一秒，那冰冷的刀刃已经抵在了她的脸颊上：“其实今天你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，唯一让我失望的就是下山时说的那些话。宋妍，你该知道的，我需要的可不是一个感性的小姑娘。”
他薄唇轻启，那嗓音像是划过了冰石，冷的让人发颤：“所以我想考验一下，你是否还记得你要做的是什么。如果你还是五年前那个恋爱脑的蠢货，那么就太不值得我如此大费周章的设这场局了。”
宋妍的身子猛地一僵，一股悲凉与怒意爬满了她整个心房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知道为什么我今天会上山救你吗？”他缓缓收下了刀，敛起了那锋利的眼眸，轻声道：“因为是我透露的消息，让安茹找到你的。你躲了顾家太久了，太拖我的步伐了。”
贺之言从未觉得谎言是如此难以启齿，他甚至不敢去看宋妍的眼睛，害怕有些话，在看见她的眸子时，就说不出口了。
“我只是在考验你一下，你到底能不能当一个合格的合作伙伴。所以我提前让人在你身上放了窃.听器，如果不顺利的话，你就会是我送给顾家的一个大人情。好在，你是个聪明的女孩，做的很好，没让我失望。”他依然是轻描淡写，可是每一个字都化为了刀子恶狠狠的捅在了宋妍的心窝中。
她的眼中布满了震惊，而贺之言再也没有看她一眼，直直的走向了门口：“好好养伤，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。”
“你为什么要告诉我？”宋妍的声音有些颤抖，原来她自以为的一切，依然是贺之言布下的一场局：“你分明可以不说的，那样我会对你抱有感激，也会对你更加忠诚不是吗？”
贺之言握着门把的手泛着白，最终，缓缓褪去了力气：“因为一旦用感情来限制你为我办事，那样的后果就是为自己埋雷。这样很好，我们各取所需，这个道理，你比我更清楚。”
说完，他没有再回过头来一次，直直的离开了这间房间，留下宋妍一人，像是被抽走了大半的魂。
那种密密麻麻的难受吞噬着她的心，她分明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，但是当贺之言如此直接的刺破这道防线时，她还是觉得难过的厉害。
她抬眼轻轻看了眼外面的月亮，最后无声的笑了起来。
还好……还好……
还好贺之言没有利用她的感情，起码，在抽身之时，不会输得太惨。
而门外，贺之言在关上门的那一刻，眼中的冷冽早已褪去了大半，随后转化的，是死寂般的一滩似水般。
“贺先生。”一直在外候着的阮凉在看见贺之言时，快速的起身：“需要吃点什么吗？”
贺之言抬眼看了眼墙面上的时钟，已经指向了夜晚九点。
“送份粥进去。”他道。
阮凉没有丝毫停顿，立刻便就去执行。
可是走到半道上，似是想到什么般，回头道：“贺先生，顾家那边已经对你有所防备了，接下来应该会对你出手打压。”
这一点从他闯山时，就已经料想到的。
所以，他是半脚踏入地狱的人，他唯一的仁慈，就是在将来彻底沦陷地狱时，不将宋妍一同拉下去。
“这段时间我不能留在平城了，等傅沛来了后，我就直接回北城。”他井然有序的规划着接下来的线路。
“可是回北城的话会更危险！”阮凉的眼中泛起了一丝担忧，一时间也顾不及她的身份身份，言语间有些迫切与焦虑：“你闯了顾家的地盘，他们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你。而现在安茹已经不那样防备池小姐了，你何不让池小姐从中周转，偏偏还要回北城？”
贺之言的眸子一暗，可是阮凉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。
因为在她心中，什么也不及贺之言的安全更重要：“现在回了北城就等同缴械一切武器，不死也是脱层皮的！”
是啊，就算贺之言再有能力与手段，在他还没有达到他的目的时，他都不能正面和顾家有任何冲突和矛盾，以及坦露他的实力。
眼下他作为所有人眼中池家的一个下属，就这样闯了顾家的地盘，安茹势必会将他视为眼中钉。
毕竟，一个下属就敢如此狂妄，她身为顾家人，怎么会咽的下这口气呢？
“阮凉。”他的嗓音透着凉意，生生划在了阮凉的耳中。不低不高的声音，却透露着他浓烈的警告意味。
阮凉这才缓过来，自己是说了多不该说的话。
只是话已至此，她终是顶着压力，将余下的话说完：“你闯山救她，付出这样的代价值得吗？”
贺之言那阴鸷的眸色有半刻的失神，但是很快便就消散不见。
取而代之的，还是他一贯的冷漠：“我看你好像不太清醒，把粥送进去后，去河里冷静冷静。”
他的话如此轻描淡写，一个眼神也没留给阮凉，便就抬脚离开。
阮凉的身子猛地一颤，看着贺之言的背影，最终也只是落寞的垂下了眸子。
将阮凉将粥送进去后，发现宋妍正盯着自己出血的手背发呆。
“池小姐？”她快步走了上前，这才发现她原本吊点滴的那手背已然肿了起来，而宋妍则是将针头拔了下来，手上一片血迹。
阮凉将粥放下，匆忙便就准备去找医生，却被宋妍喊住：“不用去了。”
阮凉一愣，似是不解的看着她。而宋妍则是将那碗粥端了起来，大口大口的吃了下去。
直到一碗粥见了底，只见宋妍冲她一笑：“有些小病，捱一捱就过去了，太依赖药物，不是什么好事。”
阮凉张了张口，似是想说些什么，但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：“那我把明天的行程往后推推吧。”
“不用了，行程照旧。”宋妍看了一眼一旁那把泛着冷光的刀刃，眸色暗了许些。
如果一个人成长速度太慢的话，那势必就要从这个游戏中出局。
而她的成长速度，看来还是不够，所以才会被贺之言逼着这一把。
还是不够啊……
所以，她要快快的长大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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